记者贾岩峰报道 在杜伊看来,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神奇,能够有今天的成绩,也绝非他一个人能力所及。团队的支持、队员的努力、外加那么一点点幸运,而他自己,只是做了一名主教练在重压之下应该有的淡定和从容。但是经过长时间的跟队,记者发现,杜伊每一步的胜利,都不偶然。
惜字如金的“骗子”
杜伊除了在训练中说的话比较多以外,平时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无论跟中方教练组还是自己的两个助手老乡,他的话都不是太多。在他看来,越是让人琢磨不透,越保持自己在球队当中的神秘,对于自己的执教就会更为有利。杜伊这种处事方式并不仅仅是针对工作伙伴,就算是面对妻子和儿女,他说自己多数时刻只是个倾听者,惜字如金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杜伊在6日赛后跟他一位塞尔维亚老乡的谈话,可能记者永远也无法知道原来杜伊也有害怕的时候。在中国队跟加纳比赛之前,有个戴眼镜的塞尔维亚老人到场边跟杜伊握手,然后走向了球场侧面的评论员席。这个看起来比杜伊还要老十岁的老人叫做威力什科维奇,是土伦组委会邀请的嘉宾,他在塞尔维亚最有影响力的媒体《政治报》做评论员,已经退休十年了,但是因为他是从第一届土伦杯就开始采访的资深记者,所以土伦杯组委会在他退休之后依然每届还是邀请他来出席。杜伊对他说:“其实我来土伦之前也害怕过,甚至有过退缩的想法,因为这些孩子从来没跟我专门训练过,大部分虽然跟我参加过欧洲拉练,但比赛打得场次多少也不一样,而且他们回到俱乐部后多数不能受到重用。但是他们多争气,他们的勇敢和能力超出我的想象……”
威力什科维奇拍了拍杜伊的肩膀说:“我观察了你两场比赛了,无论场上局面怎么混乱,你都那么从容,原来你是‘伪装’的啊!”杜伊说是啊,有时候他不得不把自己内心的感受埋藏得很深,甚至让身边的人都看不出他的紧张,只有“骗”过身边的人,或许才能给他们真正的信心。当慌乱和颓废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信心是能够让事情朝着积极方向发展的唯一途径。
自信微笑的“演员”
比赛结束了,教练组和杜伊击掌相庆,领队李晓光则给了杜伊一个深深的拥抱。“杜亚,你可真是太神了,整场比赛就像是你策划的一场演出一样,看你的表情我们就知道有戏。”
原来杜伊在准备会上告诉队员们,加纳最擅长的进攻是利用长传打对方后卫的身后,所以中后卫要注意协防,同时当加纳队从一侧进攻的时候另外一侧边路要注意长传落点的争顶,尤其是不能让对手的前卫或者前锋舒服地接球。加纳队果然是按照杜伊安排的打的,在球队意外失球之后,李晓光偷偷地看了看杜伊,杜伊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上,有时候会回头看看替补席上的队员,脸上带着胜利者般的笑容,直到表情僵硬的队员们露出了一丝笑容,杜伊才回头继续去看球。给国奥队当翻译的留学生跟队时间虽然不长,但他都说“看老头儿的表情就知道,至少打平,说不定还能赢!”
其实杜伊当时心里也很紧张,因为当时替补席上伤兵一片,除了让受伤的球员咬牙坚持外,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他的淡定是不想让重压压在每个人的头上,他宁愿一个人扛过来,虽然他在加纳执教过,但是这批都是青年队员,而且他们的自由发挥性很强,并不是一定都按照常理出牌的,但他知道只要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就会给困境中的中国国奥队员们无限期望,他要是一脸的阴沉,那么队员的步伐也会因此套上沉重的枷锁。
在杜伊看来,国奥队能够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一种必胜的信念和执着,而这些都是建立在对他的战术布置有信心的基础之上的。队员们对他有信心,杜伊就必须要给队员们展示自己的信心,所以在比赛之前,他会在场边给队员们看似无意其实是有意地展示一下自己“自信的微笑”,有时候还故意站到远处,“偷偷”地冲着场上的队员微笑。信心会增加球队胜利天平上的砝码,因为信心会让大家超水平发挥,至少让大家把会的都发挥出来,尤其是在青年比赛当中,彼此状态都不稳定的时候,谁拼得更勇猛,在心理上更有攻击性更勇敢,谁就可能笑到最后。
幽默护犊的慈父
比赛结束后,记者和几个同行在场边第一时间采访了杜伊。当有人问到杜伊是否认为这次获得土伦杯的历史最好成绩是否一个奇迹的时候,杜伊马上打断了这个提问:“NO,NO,NO,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什么奇迹,说是奇迹的话我认为是对这次所有参加比赛球员的侮辱,这不是什么奇迹,这只是一个非常让我满意的好成绩,如果面对一些欧非的青年对手都要说是奇迹的话,那么就把我们自己放得太低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杜伊开了一句玩笑:“你看加纳的队员们哭了,他们也许认为输给我们是个奇迹。”结果一下又把大伙儿都给逗乐了。
这次跟杜伊出征土伦的20名队员里,只有张思鹏、黄希扬、王寿挺和蔡曦等四人没有跟杜伊在欧洲拉练过。不过,以主力身份出场比赛场次多的球员却不多,特别是很多球员在回到俱乐部后得到的出场机会就更少了。很多球员的状态杜伊已经心里没有太多底了。但是杜伊从决定带领这支球队出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决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拧成一股绳。记者发现这样一个细节,以往国奥大部队出发,杜伊总是到了之后只跟教练组在一起,几乎很少跟队员接触。但是这次出征土伦之前,杜伊先是跟教练组打了招呼,然后就拍拍这个球员的肩膀,摸摸那个球员的脑袋,还用蹩脚的中文叫着他们的名字,有外号的就直接叫外号。姜宁是“蒙特拉”,因为姜宁在香港进球后,老头夸他的时候他回答了一句“蒙的啦”,结果让杜伊听成了“蒙特拉”,从此就叫他蒙特拉,姜晨是“桑特拉奇”,杜伊说他气质像,而万厚良本身有塞文名叫做“尼古拉”。
在杜伊那套连拍带打的问候之后,球队的气氛明显活跃起来,大家开始你捅我一下,我拉你一把的小打小闹起来了,杜伊就像是一个慈父似的看着孩子们在一旁玩耍。但是让大家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杜伊在到了法国后接受央视的第一次采访就说“我们要夺冠!”这个口号一出,球员们又震惊了,原来教练那么“瞧得起”我们啊!杜伊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证明自己无愧于世界级教练的身价,面对巴西队的时候他都敢于进攻,面对这些青年队他更加要拿出魄力;第二,他要让队员们感受到他对他们的信任,给队员们信心和动力,让他们把大家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在自信的环境下,孩子们没有让他失望——以小组第一出线。
杜伊自己都承认,自己长得并不温柔可人,所以队员们害怕他是很自然的事情。而他也在刻意地保持着自己跟队员之间的距离,但是这种距离就像是风筝和线板的关系,杜伊只要动动手中的线板,风筝就会靠近一些。杜伊在对待土伦这批国奥队员的方式上,显得格外小心。他先是给队员们放出了口风,在这批队员里已经有人肯定会入选他的最终奥运大名单,还有几个人在考察的过程当中,这样就等于给了大家希望和动力,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肯定入选。
在训练过程当中,杜伊比他在欧洲拉练的时候表现得活跃得多,经常主动去给队员们做示范,搞一些花样出来跟大家逗乐。杜伊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让这些原本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杜伊心目中位置的“替补”们更加自信。在首战结束后,媒体批评的焦点集中在王寿挺和郑涛身上,但是杜伊坚决不肯批评他们两人,他认为王寿挺因为没有参加过欧洲拉练,而郑涛则是伤愈复出后不久,对待球员要宽容,给他们犯错和改正的时间。
杜伊的队伍之所以可以打得这么顽强,跟杜伊对待犯错队员的态度有很大关系,杜伊不会坐视犯错不理,但是他绝对不会暴跳如雷,而且还会注意批评时的方法,不会当着全队甚至外人去厉声指责一个队员,爱护球员的自尊就是保护他们的信心,保护信心就是帮助他们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