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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江苏同里古镇一派翠色，第三十二届中国围棋天元赛决赛如约而至。棋盘两侧，是两张朝气蓬勃的面孔。面对天元赛史上首位“00后”挑战者谢科，刚满24岁的现任天元连笑甚至已算“老将”。
4月17日，三番棋决胜局，谢科执黑先行。序盘4个角部定型后，中腹成为双方角力的战场。连笑强行拉出右上角一粒残子，谢科果断反击断掉白棋，连笑瞬间陷入苦战。然而在对杀中谢科太过执着于净杀白棋，给了对手弃子转身的余地，连笑弃掉大龙封锁中腹，谢科借助各种手段仍无法贴目。官子阶段，谢科露出破绽，于230手投子认输。连笑以2∶1逆转，成功卫冕“天元”头衔。
尽管最终未能扳倒“内战王者”连笑，但如此巅峰一战，对于18岁的谢科可谓成人礼。本次天元赛从本选赛开始，他一路挑落陈耀烨、范廷钰、时越3位世界冠军拿到挑战权，在最新一期世界等级分榜单已跻身前20名。有业内人士分析，他的等级分蹿升速度甚至超过了几年前的柯洁。
在天元赛历史上，年少扬名的不乏前辈。42岁的常昊依然清晰记得，21年前他首次加冕天元头衔时的情景，“那时我第一次在番棋大战中击败马晓春，这意味着，我从一名年轻棋手中的佼佼者迈向一流棋手。”
不过，在常昊下棋的年代，30岁左右才是一个棋手职业生涯的黄金期，一代棋手能引领最高水平10多年。如今，职业棋手不仅“成名要趁早”，棋坛更新换代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从2012年江维杰夺得“90后”第一个世界冠军，到柯洁加冕史上最年轻五冠王，5年间“90后”棋手全面接管棋坛。而从今年开始，一股新生力量正在提速狂奔。
被寄予厚望的“98四杰”已然有人率先“捅破窗户纸”。去年三星杯，辜梓豪连胜崔哲瀚、李东勋、朴永训、朴廷桓等韩国顶尖强手，决赛逆转唐韦星夺冠，目前辜梓豪世界第六的排名在中国棋手中仅逊于柯洁。最早成名的谢尔豪也在今年年初顶住压力，战胜日本名将井山裕太首捧LG杯，终将“世界最年轻四强”头衔换成“中国最年轻世界冠军”。
另两位“含着金钥匙定段”的杨鼎新与李钦诚，背后均是一连串高起点的纪录。虽然两人一度经历过高开低走、不温不火的阶段，但所幸重新振作，回归等级分一流棋手之列，现在他们只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在“98四杰”的身后，1999年出生的许嘉阳、赵晨宇，2000年出生的谢科、陈梓健都有过扮演“黑马”的经历，随时可能释放“小宇宙”。
这股青春风暴不只爆发在中国，从韩国的申真谞、李东勋、申旻埈、金明训，到日本的一力辽、许家元、芝野虎丸，一波20岁上下的新锐，让世界棋坛的“战国风云”愈演愈烈。如果说，朴廷桓与柯洁的等级分“头把交椅”之争是围棋江湖的“华山论剑”，那么中、韩、日三国的长远较量，就掌握在这些未来之星手中。
不过，棋手新陈代谢加快为棋坛注入生机的同时，也埋下了一些年轻棋手“花期过短”的隐忧。如今的职业棋手不在20岁上下出成绩，很容易被滚滚浪潮卷去，泯然众人矣。这其中固然有现在比赛节奏快、对抗强度大、竞争激烈程度加剧的原因，但“重竞技，轻底蕴”的功利化思维，或许是限制一些新锐棋手更上层楼的症结所在。
本次天元赛决赛前，连笑曾说“要下出不负天元的棋局”。中国围棋历经多年精耕细作，才积累下宝贵的人才厚势。欣喜于“江山代有才人出”，也期望新生代棋手棋力与棋道共同精进，不负纹枰年华，在眼花缭乱的冠军更迭之外，留下值得铭记的名局。而这，才是真正的围棋黄金时代。
《 人民日报 》（ 2018年04月18日 16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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